第三十四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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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四章
姜顏聽到那聲喚朝牧江瞧了一瞧，他一身玄衣，蓋得住的是一身病與清冷，蓋不住的是骨子血肉裏的灼灼。
“過來。”
這兩字說得輕，卻又極重，含著點壓迫與寒勁，跟往日不同，多了點不容抗拒的味道。
姜顏在那站了些時候，沒動，反倒是顧氏輕輕搡了她一把。
“去，剛馬車上說得親熱，這會兒做什麽矜持。”
她默聲看了眼爹娘，猶豫半晌還是不大情願地去了牧江邊上。
周遭的靜謐消下去，取而代之的是窸窣動靜。
見多嬌艷美人的達官顯貴望著姜顏感慨連連，這般姿色著實見得少，京城美人名不虛傳。
那許多的誇嘆裏夾著些閑言碎語，說話的多了，便少不了輕嘴薄舌。
“那牧家長子還真是撿了便宜。”
“一臉病色，抱個這樣的溫香軟玉，也不知抱不抱得動。”
“這兩家老輩交好說得過去，小夫妻怕只是面和心不和罷。”
宴上人雜，邊上那奸臣笑得諂媚，叫人不明白這皇帝想的什麽。
姜顏聽了那些話眼神落了一落，收起先前的別扭勁，到牧江邊上親親熱熱地貼身而坐。
她本想直接往人懷裏窩，叫那些話多的閉嘴，無奈這場合她沒法撒野，只得像那些大家女子一般端著架子坐得雅致得體。
“夫君，怎麽走了都不叫我。”她說完這句，眼睛晶亮湊到他耳邊輕聲，“下次再一聲不響不見蹤影，我就把你將軍府拆了。”
姜顏那些話輕之又輕，也就牧江聽進了耳裏。
她說的字句滿是小孩兒鬥氣的脾性，面上卻盈笑溫婉，在那跟牧江耳鬢廝磨，外人看來只見恩愛，剛剛那些碎嘴話不攻自破，便也沒人在那嚼舌。
牧江陷在這個局裏滿心裝的破釜沈舟，見了姜顏心緒沈沈，這一下又給這小嬌兒給逗得沒了脾氣，凝著的眉眼都松了幾分。
他嘆笑，側額貼耳禮尚往來：“我就該把你綁在屋裏，束手束腳，省得鬧騰。”
“你還敢綁我，信不信我一個不開心在這求和離。”
“長能耐了。”
“你養的。”
兩人一言一語，另一頭姜成涯正和皇帝說著些什麽。
牧江餘光輕瞥，面上剛被姜顏帶出的輕松又掉了下去。
姜成涯是個好大臣，替滕京做了許多事，皇帝算不上好皇帝，卻也輝煌過一段，只是後來沒落聽信讒言。但這黃袍再糟，也沒糟到萬夫所指的地步。
有人順勢前行便人念舊守古，那時牧江占走了龍椅，卻沒在忠臣姜成涯那裏占住聖君的腳跟。
他自始至終怨他，怨他害死了最愛的小女兒姜顏，也怨他顛亂了現世。
牧江拿定了所有人，唯獨姜成涯，他心裏對姜顏有愧，對她爹便下不了狠手，而留他又是一支刃尖沖自己的敵器。
只盼這一回一切能按著他定的走。
姜成涯從聖上身邊下來落座，那皇帝便擡手叫人給了酒。
牧江眼神微淩，望著那瑤瑤裊裊的女子望了一路。
姜顏在邊上輕搡他一下，道：
“看出神了？動心了？”
“別鬧。”
牧江低叱一句，劍眉微攏，神色正正，姜顏見了心裏無端生出些不安，她深知他性子，那樣一句調笑惹惱不了牧江，叫他露出這樣神情，定然是有別的什麽不好事情。
那美酒斟入杯中，水聲裏大門合攏。高杯低盞間，燈燭紅橙黃桔染得酒光瀲灩。
周遭端立的侍衛虎口扣在腰間，幾個武官側眸互望。
姜成涯坐在席中看不出悲喜，他隱約覺出點什麽，卻又不願信。
扶持了這麽些年，君臣之義，豈是說丟就能丟的。
龍椅上皇帝擡手一起，未開口，邊上人替著出了聲：
“今日來者皆功臣，姜丞相鞠躬盡瘁，論功該賞，只是今日晚了些，便先自罰一杯罷。”
姜成涯在下，他端著那杯酒，眼光淡平，如水似雲，輕念一句“謝皇上”，便極緩地置到了唇邊。
牧江同姜顏跟他相對而坐，桌上小碟擺了邊果，他輕撚一顆指尖發力，小吃食“叮”聲響撞在那酒籌上，力道不輕，打得盛酒的小器脫手灑在了席間。
毒物翻出的“刺啦”聲一如預料破空起，身旁人連連退步，姜成涯眸眼蒼老，無奈笑嘆。
短短一瞬，驚呼怒喝並駕齊驅，刀劍錚錚鳴響。
合起的門裏忽而大亂，暗處有箭奪人性命，席間的幾人拔刀取劍，侍衛護在皇帝跟前，利刃向忠臣，奸佞站在天子身側，笑得陰陰惻惻。
位高的大多如此，弱了便心不定，不定便想滅強。
這皇帝活到了年紀，當年把姜家女兒給了牧家，原先以為姜成涯心有逆，跟將軍府好不到哪裏，而現下兩家交好。一文一武，有才有勢，牧家那病秧子毫發無損滅完烏韃從邊疆而來，更是叫他又喜又懼。
若是姜牧聯手有了苗頭，他的位置朝不保夕。
而他們自然沒有生過這般的念，只是人言可畏，三人成虎，說得多了，他也就進耳了，聽得多了，他也就信了。
自此成心疾，不滅不解。
觥籌交錯成了刀劍相合，血腥氣灑了滿地，皇帝放不下心的人都在這裏等死，放得下心的都在這裏替他殺人。
牧江從亂裏抽了一柄劍，擋開亂箭把姜家四人聚到一起妥善護在身後，劍氣破空下手狠厲，招招致命，從容不迫風輕雲淡。
“你該先解決我的。”
他淡淡說了那麽一句，透過嚴密防護瞥向在上看著這場血腥混亂的皇帝，一手扯過邊上正要暗算而來的無名之輩，翻腕給那短刀一遞力，利刃破空而起，穿過人墻空隙直直朝那人脖頸而去。
牧江身上有蠱有毒，沒使足力，那刀只在脖頸上落了一道，卻也已經叫座上人亂了陣腳。
兩人四目相對時當皇帝的只覺背脊生寒，那一雙眼像是在他蒼老的頭顱上劃了十字星芒，剖開來，釘上冷釘。
“現下你只能等著被我解決了。”牧江輕聲。
九五之尊心生駭意，立馬招手令人護著他從這裏離開。
“走，派兵過來，派兵過來！”
他本以為這一場血洗不過一炷香的時候，他只要坐著，看著，而現下他才覺得怕。
突如其來的動亂叫姜顏跟姜肖堯慌了神，小的那個嚇得啞了聲，姜顏也滿眼楞怔，沒從猝不及防的打打殺殺裏緩過勁來。
牧江把他們護在角落，以防腹背受敵。
他雖強，但運氣動力時間長了久了，五臟六腑間如刀剜蟻噬，額頭冷汗涔涔，
若能不顧及姜家人，這一場局會結束得很快。
拖得越是久，於他而言便越不利。
混亂裏牧江擋開一支支箭，毒意攻心，沒扛住嘔出一口猩紅，跟前有人舉刀而來，他正擡劍要攔，身邊嬌媚已然前邁一步擡腳直踢對方命門，末了握住牧江的手惡狠狠一揮，重傷了來人。
“……休，休想傷我夫君。”
她一個女子，第一回做這樣的事，僵著手連聲音都帶顫。
牧江一楞，將人往後護回，輕笑沈聲道：
“放心，除了你沒人傷得到你夫君。”
姜肖堯在邊上無言，心道這樣的場合，他們怎麽還能這樣無謂。
正這般想著，他就被牧江一把拎到了邊上，身後那侍衛被一招斃命。
他楞楞，收了先前想法。
人有本事，想怎麽樣都是行的。
被牧江護著的顧氏跟姜成涯見自家女兒如此，也咬牙抄了些東西攥在手裏。
周遭太亂，牧江視線一掃，揮刀破開一扇木窗示意他們先行離開。
那幾人楞了楞，他們自然清楚留在這徒增牧江麻煩，最為理智的法子便是離開，可這樣丟下他一人，又著實冷血了些。
“走！”
牧江難得起了高聲，姜成涯心一橫將顧漓先一步送出了這場混戰，繼而又去拉姜顏，這小女兒並不大情願，甚至雙眼發了紅。
身側面色微蒼的牧江撫開她的手，語調溫溫，“你乖點。”
恰好一支箭趁此而來，不偏不倚朝著姜顏直直飛去，牧江聽著那利刃劃空的聲響便知它在何處，本打算一招擋下，可那小的偏偏也躥了過來。
“阿姊小心！”
姜家老幺占的位置不好，牧江身上的毒又忽而犯得厲害，他一時控不好下手輕重，怕一招傷了姜肖堯，鎖眉生生收回那團劍氣，橫步過去將人猛地搡了開。
箭鋒沒入胸腹，他一步踉蹌，姜顏恰好被他爹一把拉過往木窗外推。
“不要！！”
她心下一痛，尖聲破空，撕心裂肺。
而姜成涯很清楚，他們不是會武之人，多待一刻，礙事一刻。
姜顏何嘗不知道這些，只是理智被沖得潰散，滿腦子想的盡是帶牧江一同離開。
木窗外忽而伸出一只手，拽上了姜顏，看起來並非是顧氏。
她身子一歪，被拉了出去，這才見了是柏子仁。
“放心，你先出來，你出來了他就要不了多久也就出來了。”
屋裏姜肖堯因為被推開沒來得及走，牧江在他身側聲線喑啞低冷：
“躲好。”
姜肖堯老實按他的意思找了個安全些的角落，不遠處牧江悠悠而立，身上忽多了些剛剛沒有的殺氣，狼藉血腥裏更顯幾分狠厲殘戾。
周遭寒氣深重，牧江折了身上那支箭，自下而上運力一送，釘住了皇帝的去路。
“走什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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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顏聽到那聲喚朝牧江瞧了一瞧，他一身玄衣，蓋得住的是一身病與清冷，蓋不住的是骨子血肉裏的灼灼。
“過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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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顏在那站了些時候，沒動，反倒是顧氏輕輕搡了她一把。
“去，剛馬車上說得親熱，這會兒做什麽矜持。”
她默聲看了眼爹娘，猶豫半晌還是不大情願地去了牧江邊上。
周遭的靜謐消下去，取而代之的是窸窣動靜。
見多嬌艷美人的達官顯貴望著姜顏感慨連連，這般姿色著實見得少，京城美人名不虛傳。
那許多的誇嘆裏夾著些閑言碎語，說話的多了，便少不了輕嘴薄舌。
“那牧家長子還真是撿了便宜。”
“一臉病色，抱個這樣的溫香軟玉，也不知抱不抱得動。”
“這兩家老輩交好說得過去，小夫妻怕只是面和心不和罷。”
宴上人雜，邊上那奸臣笑得諂媚，叫人不明白這皇帝想的什麽。
姜顏聽了那些話眼神落了一落，收起先前的別扭勁，到牧江邊上親親熱熱地貼身而坐。
她本想直接往人懷裏窩，叫那些話多的閉嘴，無奈這場合她沒法撒野，只得像那些大家女子一般端著架子坐得雅致得體。
“夫君，怎麽走了都不叫我。”她說完這句，眼睛晶亮湊到他耳邊輕聲，“下次再一聲不響不見蹤影，我就把你將軍府拆了。”
姜顏那些話輕之又輕，也就牧江聽進了耳裏。
她說的字句滿是小孩兒鬥氣的脾性，面上卻盈笑溫婉，在那跟牧江耳鬢廝磨，外人看來只見恩愛，剛剛那些碎嘴話不攻自破，便也沒人在那嚼舌。
牧江陷在這個局裏滿心裝的破釜沈舟，見了姜顏心緒沈沈，這一下又給這小嬌兒給逗得沒了脾氣，凝著的眉眼都松了幾分。
他嘆笑，側額貼耳禮尚往來：“我就該把你綁在屋裏，束手束腳，省得鬧騰。”
“你還敢綁我，信不信我一個不開心在這求和離。”
“長能耐了。”
“你養的。”
兩人一言一語，另一頭姜成涯正和皇帝說著些什麽。
牧江餘光輕瞥，面上剛被姜顏帶出的輕松又掉了下去。
姜成涯是個好大臣，替滕京做了許多事，皇帝算不上好皇帝，卻也輝煌過一段，只是後來沒落聽信讒言。但這黃袍再糟，也沒糟到萬夫所指的地步。
有人順勢前行便人念舊守古，那時牧江占走了龍椅，卻沒在忠臣姜成涯那裏占住聖君的腳跟。
他自始至終怨他，怨他害死了最愛的小女兒姜顏，也怨他顛亂了現世。
牧江拿定了所有人，唯獨姜成涯，他心裏對姜顏有愧，對她爹便下不了狠手，而留他又是一支刃尖沖自己的敵器。
只盼這一回一切能按著他定的走。
姜成涯從聖上身邊下來落座，那皇帝便擡手叫人給了酒。
牧江眼神微淩，望著那瑤瑤裊裊的女子望了一路。
姜顏在邊上輕搡他一下，道：
“看出神了？動心了？”
“別鬧。”
牧江低叱一句，劍眉微攏，神色正正，姜顏見了心裏無端生出些不安，她深知他性子，那樣一句調笑惹惱不了牧江，叫他露出這樣神情，定然是有別的什麽不好事情。
那美酒斟入杯中，水聲裏大門合攏。高杯低盞間，燈燭紅橙黃桔染得酒光瀲灩。
周遭端立的侍衛虎口扣在腰間，幾個武官側眸互望。
姜成涯坐在席中看不出悲喜，他隱約覺出點什麽，卻又不願信。
扶持了這麽些年，君臣之義，豈是說丟就能丟的。
龍椅上皇帝擡手一起，未開口，邊上人替著出了聲：
“今日來者皆功臣，姜丞相鞠躬盡瘁，論功該賞，只是今日晚了些，便先自罰一杯罷。”
姜成涯在下，他端著那杯酒，眼光淡平，如水似雲，輕念一句“謝皇上”，便極緩地置到了唇邊。
牧江同姜顏跟他相對而坐，桌上小碟擺了邊果，他輕撚一顆指尖發力，小吃食“叮”聲響撞在那酒籌上，力道不輕，打得盛酒的小器脫手灑在了席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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短短一瞬，驚呼怒喝並駕齊驅，刀劍錚錚鳴響。
合起的門裏忽而大亂，暗處有箭奪人性命，席間的幾人拔刀取劍，侍衛護在皇帝跟前，利刃向忠臣，奸佞站在天子身側，笑得陰陰惻惻。
位高的大多如此，弱了便心不定，不定便想滅強。
這皇帝活到了年紀，當年把姜家女兒給了牧家，原先以為姜成涯心有逆，跟將軍府好不到哪裏，而現下兩家交好。一文一武，有才有勢，牧家那病秧子毫發無損滅完烏韃從邊疆而來，更是叫他又喜又懼。
若是姜牧聯手有了苗頭，他的位置朝不保夕。
而他們自然沒有生過這般的念，只是人言可畏，三人成虎，說得多了，他也就進耳了，聽得多了，他也就信了。
自此成心疾，不滅不解。
觥籌交錯成了刀劍相合，血腥氣灑了滿地，皇帝放不下心的人都在這裏等死，放得下心的都在這裏替他殺人。
牧江從亂裏抽了一柄劍，擋開亂箭把姜家四人聚到一起妥善護在身後，劍氣破空下手狠厲，招招致命，從容不迫風輕雲淡。
“你該先解決我的。”
他淡淡說了那麽一句，透過嚴密防護瞥向在上看著這場血腥混亂的皇帝，一手扯過邊上正要暗算而來的無名之輩，翻腕給那短刀一遞力，利刃破空而起，穿過人墻空隙直直朝那人脖頸而去。
牧江身上有蠱有毒，沒使足力，那刀只在脖頸上落了一道，卻也已經叫座上人亂了陣腳。
兩人四目相對時當皇帝的只覺背脊生寒，那一雙眼像是在他蒼老的頭顱上劃了十字星芒，剖開來，釘上冷釘。
“現下你只能等著被我解決了。”牧江輕聲。
九五之尊心生駭意，立馬招手令人護著他從這裏離開。
“走，派兵過來，派兵過來！”
他本以為這一場血洗不過一炷香的時候，他只要坐著，看著，而現下他才覺得怕。
突如其來的動亂叫姜顏跟姜肖堯慌了神，小的那個嚇得啞了聲，姜顏也滿眼楞怔，沒從猝不及防的打打殺殺裏緩過勁來。
牧江把他們護在角落，以防腹背受敵。
他雖強，但運氣動力時間長了久了，五臟六腑間如刀剜蟻噬，額頭冷汗涔涔，
若能不顧及姜家人，這一場局會結束得很快。
拖得越是久，於他而言便越不利。
混亂裏牧江擋開一支支箭，毒意攻心，沒扛住嘔出一口猩紅，跟前有人舉刀而來，他正擡劍要攔，身邊嬌媚已然前邁一步擡腳直踢對方命門，末了握住牧江的手惡狠狠一揮，重傷了來人。
“……休，休想傷我夫君。”
她一個女子，第一回做這樣的事，僵著手連聲音都帶顫。
牧江一楞，將人往後護回，輕笑沈聲道：
“放心，除了你沒人傷得到你夫君。”
姜肖堯在邊上無言，心道這樣的場合，他們怎麽還能這樣無謂。
正這般想著，他就被牧江一把拎到了邊上，身後那侍衛被一招斃命。
他楞楞，收了先前想法。
人有本事，想怎麽樣都是行的。
被牧江護著的顧氏跟姜成涯見自家女兒如此，也咬牙抄了些東西攥在手裏。
周遭太亂，牧江視線一掃，揮刀破開一扇木窗示意他們先行離開。
那幾人楞了楞，他們自然清楚留在這徒增牧江麻煩，最為理智的法子便是離開，可這樣丟下他一人，又著實冷血了些。
“走！”
牧江難得起了高聲，姜成涯心一橫將顧漓先一步送出了這場混戰，繼而又去拉姜顏，這小女兒並不大情願，甚至雙眼發了紅。
身側面色微蒼的牧江撫開她的手，語調溫溫，“你乖點。”
恰好一支箭趁此而來，不偏不倚朝著姜顏直直飛去，牧江聽著那利刃劃空的聲響便知它在何處，本打算一招擋下，可那小的偏偏也躥了過來。
“阿姊小心！”
姜家老幺占的位置不好，牧江身上的毒又忽而犯得厲害，他一時控不好下手輕重，怕一招傷了姜肖堯，鎖眉生生收回那團劍氣，橫步過去將人猛地搡了開。
箭鋒沒入胸腹，他一步踉蹌，姜顏恰好被他爹一把拉過往木窗外推。
“不要！！”
她心下一痛，尖聲破空，撕心裂肺。
而姜成涯很清楚，他們不是會武之人，多待一刻，礙事一刻。
姜顏何嘗不知道這些，只是理智被沖得潰散，滿腦子想的盡是帶牧江一同離開。
木窗外忽而伸出一只手，拽上了姜顏，看起來並非是顧氏。
她身子一歪，被拉了出去，這才見了是柏子仁。
“放心，你先出來，你出來了他就要不了多久也就出來了。”
屋裏姜肖堯因為被推開沒來得及走，牧江在他身側聲線喑啞低冷：
“躲好。”
姜肖堯老實按他的意思找了個安全些的角落，不遠處牧江悠悠而立，身上忽多了些剛剛沒有的殺氣，狼藉血腥裏更顯幾分狠厲殘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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